第一百二十一章 “迟暮英雄”【今天四更,第一更】

独孤飒霜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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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刘云翳在小时候学彭荆风的《驿路梨花》的时候,曾经被文章里的娓娓道来的、温和平静的语气和文风所感动。

    并对里面关于林间小屋的描写,印象深刻,还曾经设想等自己长大了,也要到哈尼族居住的大山里,寻找这样的小屋。

    就算穿越到了现在的这个时代,也都没有忘记。没想到小时候的这个心愿,在这个架空时代里,得到了满足。

    她一度认为写出“驿路梨花处处开”的彭荆风是一位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、心怀宽厚的中年女性。到后来知道彭荆风是一位老爷爷的时候,惊讶极了,过了好一段时间才从心理上认同。

    只是,从两个时空的重合部分,可以看出,创造这个架空时代,不,半架空时代的人,显然也是学习过《驿路梨花》这篇课文,或者说,至少是阅读过这篇课文的人。

    不过,这件事情,对空色上师和小和尚寂尘就不能够解释这么多了。所以,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们,自己曾经听别人说起过有的地方会有这样的林间小屋。

    老实说哈,第一眼见到红牛的时候,流云吓了一跳,还以为那是易了容的朗木绝。细心观察了一会儿,才能确定,这个人真的是这里的土著居民。

    既然知道了不是自己人,那她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,尽情地吃喝就是了。吃喝之余,偶尔还会恶趣味的幻想一下,既然这个年轻人叫“红牛”,那他如果有兄弟的话,会不会叫“东鹏”。

    都是运动型饮料嘛,说不定会同时出现呢?!当然了,这个事情也只能是流云自己在心里想想罢了。说出来,别人也不会理解其中的有趣之处。

    等空色上师的风寒好得差不多了,六天也就过去了。虽然他的腿脚还没有好利索,那也耽搁不得了。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,等他完全康复了,流云还有没有命都不一定了。

    告别了红牛和他的爷爷之后,寂尘带着流云和空色上师出发了。按照红牛给他们画的地图。他们后面的这段山路。就好走多了。

    如果天公作美的话,他们三个人可以按照每天经过两个林间小屋的速度,在七天之后,走出这片丛林。

    中午在林间小屋里稍微歇一歇脚。吃饱喝足之后,走一下午的路,晚上又在下一个林间小屋里休息。

    由于空色上师现在还不能经受颠簸,也就是说不可以单独骑马,所以他的选择只有两个,一个是与流云一起乘坐马车,另一个,就是坐在寂尘背上的竹椅子上。

    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里,就算你是出家人。与未婚女子同乘一架马车。也是很出格的事情。更何况对方还是天下闻名的异国公主呢!空色上师只能选择坐在寂尘的背上了。尽管流云一再劝说,他依然固执的坚持了自己的选择。

    就这样,面上一脸不好意思的流云,心里乐呵呵的坐到了颠簸最小的马车里。偷偷从窗户缝里,看着负重受苦的寂尘小和尚和被颠簸的龇牙咧嘴的空色上师。默念几声阿弥陀佛!

    然后,把手心里的那个红牛的爷爷送给自己强身健体的药丸子掰开了,如她所料,药丸子里果然另有乾坤。

    棕褐色的大药丸子,里面还有一个枣红色的小丸子。流云拔下隐藏在头发里的一根细针,小心地挑开了枣红色小丸子的外层。

    里面露出了一个极小的纸团儿,用针挑开之后,上面写着两个字——顺风!流云把纸团揉搓之后,趁前面呆在寂尘背上面向自己的空色上师不注意,从窗户缝儿里扔了出去。

    之后,流云仔细回想了一下,脸上便出现了会心的笑容。自己见红牛的体型与朗木绝相似,便有些担心他真的是朗木绝,还担心空色上师会看出异样,便忽略了那位老爷爷。

    现在回想起来,红牛的那个爷爷,年近古稀,清瘦干瘪,眼睛却极为有神。如果说这是因为生活在青山绿水之间的关系,那倒有些牵强了。

    生活在山林之间的人,有那么多,能这么精神矍铄的倒是极为少见的。而且,这位老爷爷还有一个明显的特点,那就是流云、空色上师和寂尘小和尚在那个农家小院儿住的那几天里,他几乎都没有站起身来行走过。

    印象里,他似乎一直都是坐着的。寂尘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,他正坐在院子的边缘修篱笆。据说寂尘背着空色上师第一次去农家小院儿的时候,他坐在灶前烧火。

    流云跟着红牛到农家小院儿的时候,他正坐在院子里用热水烫着拔鸡毛。等他们把东西放好了,安顿下来了的时候,老人家又坐在灶前烧火。

    等寂尘背着空色上师,从火化他的大师兄寂寞的溪边到来的时候,老人家又坐在桌边等着和他们一起吃饭。

    吃饭期间,盛菜、端菜什么的,都是红牛动的手,这位老人家根本就没挪动屁股。饭后,身心疲惫的空色上师和小和尚寂尘,很快就睡着了。

    流云与红牛聊了一会儿天,也犯困了。直到她睡觉,那位老人家都一直是坐在那里喝茶的。第二天一早,流云醒来的时候,那位老人家又坐在灶台前烧火了。

    据说,老人家年纪大了,腿脚不太灵便。再加上前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,不能做什么体力劳动了,但是因为性子闲不住,劝也不听,所以,红牛才会任由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手工活儿的。

    还据说,先前这位老人家是这一代最出色的的猎人和采药者。自从生了这场大病之后,整个人都沉默了很多。

    总体来说吧,那个老人家给一种“英雄迟暮”的悲凉感。也许真是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感觉,才会使得空色上师和寂尘小和尚因为怕耽误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而几乎都没有找他说过话。

    这样以来,空色上师、寂尘小和尚,对老人家的了解,就只能通过红牛了。换句话说,红牛成了这位沉默老人的代言人。

    但是,对于他在临别之前,送流云强身健体的药丸儿的事情,空色上师和寂尘倒不是太过惊讶的。

    因为从沫城出发到现在,他们不止一次因为流云的关系,受到陌生人的关照了。可以说,已经习惯了。谁让流云是个亲和力极强、存在感极强的人呢!

    流云用细细的银针,把剩下的九个药丸,统统戳了戳,见里面没有其他的玄机了,便打定了下次休息的时候,借花献佛的主意。

    关于那位老人,流云的心里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他的身份了。不开口说话,是因为他担心自己的口音和音质会招来有心人的怀疑。

    而不站立行走的原因也差不多,他是一个身材和行走的姿势都很有辨析度的人,如果对方的人里有与他接触过的人,那么他就很可能会露馅儿。

    综合上面的考虑,流云认识的、空色上师也接触过的,口音、音质、身材、走路姿势有特点的老年人,除了沫戎国的老王爷,就剩下塞外大族朗木世家的老管家了。

    帮虎哥(卓力战)的加入复仇这件事儿,老王爷身为沫戎国的统治者,不方便参与,那么,唯一的可能性,就是这位老人,是朗木世家的老管家——朗木行。

    关于这个朗木行嘛,流云倒是听朗木绝听说过,据说是朗木世家的一位极为出色的人物,一生都追随着朗木绝的外祖父,敢当绿叶,勤勤恳恳。

    据说,朗木绝十二三岁离开中原第一大家——白剑山庄之后,在功夫和智谋上,还受到过这个老管家的点拨。

    当时,流云还有些好奇地问朗木绝,这个朗木行看现在的样子,都能推测出他在年轻的时候,也是一表人才的,这么出众的人物,就没有成个家吗?

    朗木绝回答的时候,好像还犹豫了一小下,才有些支吾地说,这个老管家倒是成过亲的,只是配偶英年早逝了,他也就没有再娶。

    至于老管家有没有子女嘛,朗木绝倒是没有特意提到过。只是说,他一直待朗木绝如自己的亲孙子。

    那个农家小院儿的老爷爷是朗木世家的老管家,那……那个叫红牛的年轻人呢?!他看上去倒像是土生土长的山民的。难道他……

    流云想到了自己从《第三十九级台阶》那里,学到的知识——把自己真正当成要扮演的角色,才能不露马脚。

    朗木绝好像说过,他的易容术是从塞外的外祖父家里学到的。这么说来,教授他易容术的,极有可能就是这位老管家了。

    那个红牛恐怕是老管家身边的人把!毕竟老管家年事已高,让他自己单身一人来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,朗木绝是绝对不会同意的。

    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,流云也累了。闭上眼睛,陷入了沉睡之中。等到马车停下,被叫醒之后,流云下了马车,发现事情果然如她设想的那样。

    伫立在面前的是一间草顶儿,竹篾泥墙的小屋,屋子的周围开满了红色、枣红色、玫红色、淡绿色、白色的菊花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