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洞房花烛夜

风霁玥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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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姜蘅迷蒙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凉锐利,攀在太后腰上的手也变得僵硬,她微微低头错开了太后的审视,许久,才平静地缓缓开口:“母后,今天是儿臣大喜,这天下,没有比沈廷翰更优秀的男子了,母后不为儿臣高兴么?”

    太后的心像被什么揪住一般,一把将姜蘅揽在怀中,声音里也带了哽咽,“是,母后为你高兴,哀家的蘅儿终于要嫁人了……”

    屋子里,淡淡的苏合香气和着浅浅的药味儿,无声的弥散开来。

    迎亲的队伍到长乐宫时,姜蘅正被荷衣扶着整理衣冠,托盘上的龙凤盖头红艳如火,耀得人眼花缭乱。

    却不知是谁将窗子推得大开,姜蘅无意间抬头,居然正从那洞开的窗扉中瞥见沈廷翰火红的身影,他抱着只灰突突的大雁,滑稽得从窗外一闪而过。

    只是一眼,却不知怎地,居然看得这样清楚。

    姜蘅一阵心慌,脸颊迅速地晕红起来——她风寒未尽,脸色苍白,便索性省了那上妆的繁琐,只点了朱唇绣眉,一派的清水芙蓉样。

    如今众星捧月般被簇在中间,忽的脸红,倒叫众人一番打趣。依她往日的性子定要辩驳一番,偏偏今天这样的日子,从晨起折腾到晌午,她也实在是没力气去恼火了。

    好在沈廷翰已在门前,她拜别了母亲,跪过兄嫂,才盖上了盖头,被喜娘搀扶着上了沈廷翰的花轿。

    锣鼓喧天,十里红妆铺就,溢满了上京城的欢喜红艳。

    花轿自沈府而出,入长乐宫迎娶,最终却是在公主府中成礼。

    一番折腾,待姜蘅终于安安稳稳的又坐在了床榻上,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散了一般,两个丫头才松了手,她便顺势往床上倒去……

    “唔……”姜蘅猛地坐直了身子,“梅衣!梅衣这床上你放得什么东西!”说话间抬手一掀,那大红的被单下,颗颗饱满圆润的红枣花生栗子招摇地铺了满床,她心中一恼,抬手便将盖头扯了下来,却因用力过猛,忽的一阵眩晕。

    “殿下!”荷衣一把扶住姜蘅,搀着她在床边坐好,“这些东西,可是太后娘娘亲自交待的,得等驸马爷来掀了盖头才能拿开。”说着,回身又将床铺叠好。

    那一阵晕乎劲儿过去,姜蘅只觉得整个人都虚得连坐也坐不住了,忙扯住荷衣的衣裳,指那桌上的点心,“梅衣,去……去给本宫拿些吃的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,奴婢是荷衣。”荷衣无奈的辩解了一句,接过梅衣自外头取来的吃食,伺候姜蘅用膳。

    可姜蘅不过吃了几口,便不愿意吃了,攀着荷衣在身边靠着,只一个劲儿问什么时候能梳头睡觉,问着问着,竟然就靠在荷衣身上睡着了。

    梅衣同荷衣对视一眼,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外头锣鼓喧天,宗亲贵胄们正当热闹,喝酒行令的声音在银安殿中都隐约可闻,驸马爷来全礼,哪里是一时半会儿的事。

    这一闹,果然便闹到了暮色沉沉。

    沈廷翰觉得自己这辈子喝过的酒都没有今天多,只是很奇怪,他居然觉得脑子越来越清楚,除了脚步略有些乱,居然觉得比今天任何时候都清楚明白。尤其,当他走进银安殿寝殿,瞧见坐在床边那一身嫁衣的姜蘅时,居然端正了脚步,稳稳当当地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她两个丫鬟手忙脚乱地扶正了姜蘅,替她理着吉服盖头,沈廷翰只呐呐看着,不怎么上心地接住了喜娘拿来的喜称。

    喜称很轻,他却险些没握住。

    低头那一瞬就看到大红喜服下一双莹白如玉的手,刚才在公主府外,他就是握着这只手带着她走进来的啊……

    思绪有些收不住,沈廷翰的想着想着,突然不受控制地傻笑起来,笑着笑着,却突然有些想哭。

    “驸马爷,请用喜称挑起喜帕,从此称心如意,夫妻同心。”

    这回,沈廷翰抬手,老老实实地挑开了喜帕。

    姜蘅被眼前这一番骤然大亮惊得,才算是彻底醒了觉。

    她眨巴着眼睛抬头,正迎上沈廷翰那张醉意朦胧的脸,只觉得满目光华,耀得人忍不住微眯了眼睛。

    心,仿佛漏跳了一拍。

    这原本你不情我不愿的婚事里,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情绪来?

    而沈廷翰,被那双黑亮的大眼睛自下而上望地一愣,只觉得娇羞醉人,不自觉地伸出手去,笼上了那粉嫩的脸颊……

    “长公主、驸马爷,请饮合卺酒,从此和和美美,天长地久。”

    姜蘅那没出口的火气全放在了眼睛里,恶狠狠地瞪了那喜娘一眼,端起了酒杯。

    抬手正要饮下,却被沈廷翰胳膊一勾,强行挽住手臂,正对上他躬身而来的那张脸……

    这个男人,借酒装疯的吧!

    姜蘅仅存的那点气力都化作了怒气,恶狠狠地抬脚要踹,沈廷翰却又开口了——

    “合卺美酒,要交杯、而饮。”说罢,冲着姜蘅浅浅一笑,低头便饮尽了那盏酒。

    醉鬼!

    姜蘅愤愤一想,只盼早些完事儿,便不同他计较,颔首也是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谁知道,那喜娘却扶着沈廷翰坐下,在姜蘅诧异的目光中,将他们两个的衣袍系成了死结。

    “恭祝长公主与驸马爷早生贵子、百年好合。”

    那些个喜娘唱祝完毕,这才终于躬身要退出去了。

    姜蘅正想松一口气喊荷衣来解头发,却恍然发现,偌大的寝殿之中,除了身边醉的不怎么正常的沈廷翰,再没有一个人。

    “荷衣!梅衣!来人呐!”姜蘅强撑着起身,抬手便拔了两支凤钗丢远了。

    那打了结的衣裳连在中间,姜蘅踉踉跄跄才迈开脚,便被扯了个措不及防,狠狠跌在了沈廷翰的怀里,正对上他那张红得不正常的脸。

    “洞房花烛夜,这是、投怀送抱么?”说着,半点不客气地双臂一捞,把姜蘅抱了个囫囵。

    他总不至于要再来一回酒后乱性吧……

    姜蘅一个激灵,下意识地挣扎起来。

    只是满脑袋的珠钗凤冠目标太大,她被沈廷翰死死地按在胸前,清楚地听到耳边那有力的心跳声。不知为何,脸颊突然滚烫起来,连带着头也开始发晕,那股子火烧火燎的劲儿顺着脖颈,一忽儿便烧遍了全身……

    一阵天旋地转,姜蘅的后背重重地咯在了满床的疙瘩上头,疼得她眉头紧皱,险些厥过去。

    “岂有此理……”

    气势汹汹的怒喝,出口竟比水还柔,连姜蘅自己都是一惊——她已经病成这样了?

    沈廷翰的手指,去突然搁在了姜蘅的唇上,笑得轻浮放浪,“嘘……娘子,*苦短呐……”说着,将姜蘅头顶的凤冠一扯,轻飘飘地丢在了身后。

    姜蘅被他这一扯,周身那股子火烧得越发猛了,只觉得眼前一阵花白,牟足了力气将沈廷翰往旁边一推,气喘吁吁地坐了起来。

    沈廷翰仰面躺在床上,面色酡红,终于不动弹了。

    姜蘅伸手将那些个红枣花生一把抓起丢在他脸上,想想还不解气,做出了一件不经大脑的事情——

    她纵身狠狠扑在沈廷翰胸前,终于如愿听到他闷哼一声,心满意足地笑了,“哼,本公主男宠无数,会怕你?”

    只是,沈廷翰的身上好凉,她有些神志不清地伸手捏了捏沈廷翰的脸,只觉得触手微凉很舒服,索性将他领口扯开,将脸颊整个贴了上去……

    她这是怎么了?

    可是这样,真的好舒服……

    “男宠无数……呵呵,你就是个纸老虎哈哈……”沈廷翰揉着姜蘅的发髻,话说的语无伦次。

    姜蘅迷迷糊糊地趴在沈廷翰的身上,只觉得热得难受,太阳穴一阵一阵的晕眩几乎叫她失去神智,却还是强打着撑起身子,居高临下地盯紧了沈廷翰,“本公主是……是……”

    是什么?她记不得了,脑袋里一团乱麻,眼皮也再抬不起来,她复又重重地跌在了沈廷翰的胸膛上……

    隐隐约约听到他一声闷哼,止不住地勾起唇角,却又听到他迷迷糊糊的在说什么,只是……

    好累、好困、好热……

    “你放心,你的元帕……我收在书房里了,呵呵……”

    沈廷翰心满意足地笑了一声,双臂用力地紧了紧,将身一翻,拥着姜蘅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龙凤烛高燃,红绡帐正暖,窗外的月儿隐在枝头,只余下一片清晖,撒满了窗台。

    此夜,正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