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
宁蒙蒙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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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宴会开始不久,尹家董事长和方家董事长一起进门,随后全场“啪啪”掌声欢迎他们。几家关系不错的公司或者集团上前握手交流。

    男人们忙于应酬,女人们则忙于八卦,或者趁机与看中的男人搭话。这就是宴会的目的,大家都是戴着面具出场,心怀不轨。

    酒店里亮如白昼,璀璨灯光煞是耀眼,在30多位乐队成员的伴奏下,女人们婀娜多姿地挪动身体,和男人们*。

    一眼望去,两两成对。

    方冉走到宁小茹身边,表现出一副低气压的气场,呆呆地盯着餐桌上精致的食物。

    宁小茹叫了她一声,她像是没有听到,过了一会儿,大概一两分钟,才醒过来,愣愣地说,“你刚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问你还好吗?要不要去楼上房间休息?”宁小茹担心她魂不守舍的样子,“你的嘴唇都发乌了,哎,去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,等下爸爸找不到我。”方冉按了按额角,强笑道,“对了,清雅呢,刚从洗手间出来没瞧见她。”

    宁小茹指了指方向,卓清雅正笑得娇羞,对面一个俊俏的男人,手搭在她的肩膀上,靠得很近,两人不时发出笑声。

    卓清雅找到了有兴趣的男人,只剩下两个可怜女人站在食物面前,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不过,这两个女人很快就不再清净了,因为两个中年女人走了过来。方冉最先看见,相携的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宋汐,方逸华的续弦。

    宋汐今天穿得很素净,刺绣旗袍上一两种颜色,衬得她颇为雅致,像高山上一朵梅花,开得高雅,艳压群芳,当然是与相似年龄的女人比较。

    宋汐身边的则是尹湛的母亲,一个热爱音乐的钢琴家,独特的气质是最吸引人的。

    在方冉12岁那年,方逸华和顾畔离婚,即使过了十多年,她依旧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的场景。

    12岁以前的方冉是最幸福的,方逸华和顾畔相爱了十多年,常常在她面前表现恩爱,他们毫不顾忌地亲吻对方,说出情话。

    记忆里,方逸华常常带她和顾畔出门,和顾畔手握着手躺在草地上,而她在一边滚来滚去,大叫:“爸爸妈妈。”

    天气总是晴朗,万里无云,天空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。

    顾畔的眼底满满的笑意,一把抱住她瘦小的身体,亲在她的脸颊说:“小心啊冉冉。”

    而方逸华扭了扭她皱皱的鼻子,嘴角浮现温润的笑意。

    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如此了,一家团圆。

    方逸华对顾畔非常好,好到让年幼的她嫉妒,傻乎乎地说:“爸爸不爱我了。”

    方逸华笑着说:“冉冉以后会有人疼,找个老公像爸爸一样爱着妻子。”

    如今,可真是一个大大的笑话。

    12岁,宋汐挺着大肚子上门,找到顾畔,而方冉就躲在楼梯下,听到宋汐凉凉地说:“逸华早些日子已经允诺我生下这个孩子,给我名分。你知道吗,孩子都7个月了,我和他一起在芙拉度假村的结晶,可笑的是,他和我做的时候还喊着你的名字。”

    顾畔霎时间惨白了脸色,听到宋汐不依不饶地逼近,“他爱你又如何,还不是把我带到了你们常常温存的地方,就那张藤木床。反正我肚子里的是儿子,比你的女儿宝贵多了。”

    当时方冉已经略懂些男女之事,躲在楼梯下发抖,眼睁睁瞧见顾畔被欺负,哭得像个小猫,最后忍不住跑上前殴打那个可恶的女人,但她身躯瘦小,一下子被宋汐推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贱货。”宋汐是这样骂她的。

    顾畔抱住她失声痛哭,方冉也哭,边哭边拍顾畔的后背,“妈妈别哭。”

    宋汐走后,顾畔一直坐在地板上,白色裙子铺在地上,像是绽放的一朵雪莲花,凄艳得让人心酸。

    夜色深深,地板很凉,凉到骨子里,方冉被顾畔紧紧抱住,方逸华回来时什么也不知道,蹲下身看她们,脸上笑得温柔。

    他刮了刮顾畔的鼻子,“怎么坐在这里?”

    “冉冉,去卧室睡觉了。”顾畔推开她,神色冷漠。

    她亦步亦趋地往楼梯走,不时回头,快要走到房间门口时,听到身后顾畔一声尖叫,“为什么!”

    字字诛心,声声带泪,震得她回过身来,顾畔软软地躺在地上,孱弱得像一缕轻烟,只要稍稍呼出一口气,即刻就能化去。

    方冉哭叫着铺向顾畔,方逸华惊惶地抱起顾畔,丢下她往门外跑。

    最后佣人拦住她往黑漆漆的门口走。

    顾畔再也没有回来,记忆里见到她最后一幅场景就是,顾畔被抱起时,白裙子飘在空中,拂在她的脸上,然后她看到白裙子渐行渐远,哭叫着,“妈妈,别走。”

    顾畔走后一个月,宋汐进门。

    小时候她不肯叫宋姨,被方逸华骂,还是宋汐假惺惺地拉过她,用一种慈母的表情说,“孩子还小,对我肯定有抵触,我相信,时间一长,她肯定能够理解我。”

    她不能理解,她想过很多法子,怎么让这女人流产。

    一直等到宋汐临产,当时房间里只有她和宋汐,她冷眼看了好久,看着宋汐眼底一刹而过的惊惶和乞求,有些许痛快。

    可是过了好久,还是哭着打了电话。

    宋汐的儿子出生后,仅剩的父爱也被剥夺了一半,她对宋汐恨之入骨,成年后迫不及待地搬了出去,不愿再看见。

    对宴会抵触的原因之一是,宋汐假惺惺的表情。

    现在宋汐还是如此装,甚至尹湛的母亲和宁小茹都没有发现,宁小茹还曾说过,“宋汐一点也不像是后妈,对你真好。”

    方冉一想到这女人的嘴脸,就头疼难受得紧。

    “冉冉不舒服吗?”宋汐关心地问。

    方冉勉强保持笑意,不愿让尹湛的母亲认为自己不孝顺,没涵养,顺着宋汐的话说道,“头疼得紧,大概是太闷了,我去阳台吹吹风。”

    “要陪你吗?”宁小茹上前一步。

    “不了。”方冉走开,直直地往阳台走。

    打开门的一刹那,外面的大风忽地钻进来,晚礼服被大风压住,紧紧贴在大腿,腰部,勾出一丝美好的曲线。

    方冉吓了一跳,没料到外面天气变得那么快,连忙关上门,门被风推,像千斤重,拖着她上前几步,往后使了好大的力气才算缓了速度,但还是发出一声巨大的“砰”。

    一瞬间寂静了,风失去了目标,不再狂乱,她呼出一口气,拍了拍胸口。

    外面的景色很美,夜空璀璨的星光,月光如水,静静地洒在地面上。

    她扬起嘴角,趴在栏杆上望底下粼粼的水光,沉浸在美景当中。过了一会儿,坐在石凳上,托下巴打开手机,想要拍下这美景。

    对着外面的一面湖水,一轮银月,她轻轻地按下,“咔擦”一声,谁也没想到这照片多出了一个人,正巧拍下了从阳台下面爬上来的黑衣男人。

    照片里的男人戴黑色墨镜,鸭舌帽,压得低低的,看不清脸,只瞧得见一双抿得紧紧的嘴唇和优美的下巴,身上一身黑衣,仿佛是古代飞檐走壁的刺客。

    方冉缓缓地把手机放下,黑衣男人已经走到了面前,手中小刀很有技巧得转动,她没有什么惊叹的心思,心底一片冰凉,手心渐渐攒出汗来。

    黑衣男人低低地笑出声,把小刀抵在方冉的脖子上,食指放在她嘴边,在耳边“嘘”了一声,示意她不要说话。

    方冉惊惶得看着黑衣男人,一双眼睛黑白分明,湿漉漉得似要滴出水来,他嘀咕了一句,又说:“手机给我。”

    方冉全身颤抖得厉害,整个人瑟瑟发抖,没有任何奋起反抗的心思,乖乖地把手机交到他的手上。

    “真乖。”黑衣男人拍了拍她的脑袋,打开手机按了“删除”,薄唇勾出一抹笑。

    做完这个动作后,他把手机递给方冉,语气轻微:“别告诉别人,否则我将……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。

    方冉抖了一下,慌忙摇头,眼睛睁得大大的,像小鹿的眼睛,无辜得很,她甚至没有什么心思去想其他事情,只希望眼前这个人赶紧消失。

    黑衣男人偏不如她的愿,似乎颇为玩味地打量她,仿佛一切掌握在他手中,也不怕有人突然走出来。

    “我,我不会告诉别人的。”方冉乞求,“能,能放了我吗?”

    见方冉哀求,黑衣男人更觉得有趣,拿起小刀从脖子,下巴,脸颊一路往上,方冉心都静止了,闭上眼睛,睫毛颤抖。

    这几分钟像是过了好几年,耳边是黑衣男人浅浅的呼吸声,脸颊上刀子闪了闪冰冷的光芒,方冉只觉得绝望,以为人生就快到头了。

    她想到肚子里的孩子,眼泪啪嗒滴在刀子上,绽出几滴水花,银光闪闪。

    黑衣男人一愣。

    风狂吼地发怒,吹散她的头发,在风中肆意地飘动,竟有种凄厉的美丽。

    方冉闭上了眼睛,等待最后一刻。

    但天无绝路,门里面有人想要走出来,风太大,正在做挣扎,费了好大劲才开出一个缝,黑衣男人瞧了一眼,立马收回小刀,快速消失在另一扇门里。

    方冉呼出一口气,只觉得天旋地转,竟然站不起来。

    门里的人终于打开门,走出来宁小茹,气吁吁地对方冉说,“这风太大。”

    方冉紧紧咬住唇,咬得渗出一丝血来。

    她的声音微弱,“小茹,我想回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