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结案与洗白

贫道跑龙套的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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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玉山县县衙,亲民堂中。

    李芳泽质问张屠:“张屠,八月十五晚上,你在哪,又做了些什么?”

    张屠听了这话,犹犹豫豫,不敢如实回答。

    因为大明是禁赌的,每年逢正月、十月和节日,都有老人耳提面命三令五申,说“毋为淫巧,毋为游荡,毋为赌博。否则身罹殃咎,害其子孙。”

    不仅如此,为了起到震慑作用,还会举一堆□□当国时候的例子,什么谁赌博被抓了,剁了双手云云,又说□□建逍遥楼,关押赌博的人,让他们尽兴的赌,却不给饭吃……

    虽然□□不在了,如今赌博的也人不少,可谁也不敢在县衙里头承认自己赌博啊!那可是要枷号一个月的!

    于是张屠不敢承认事实了,说:“只在家中吃酒罢了!”

    不说李芳泽事先就知道了真相,就算不知道,但看张屠慌张的表情和犹豫的回答,就知道他说谎了。

    她继续问:“我初到此地买房时,曾听人牙子陈婆说,你那房子地基矮,一下雨家里就漫水,你不堪其苦,所以早想卖了房子,再在玉版街买一户,可惜你这房子实在太差,没人要,脱不了手。又你手中没几个钱,所以至今没换房子。我还听说陈婆说,你时常找人借钱,如何那日你说你丢了一百二十两?我问你,你那一百二十两是从哪里来的?”

    张屠急急争辩道:“那是我爹留下的,我不敢轻易动用!谁知道被你盗去了!”

    “如此说来,你常找人借钱的事是真的了。”李芳泽冷哼:“你张家祖祖辈辈都在二拐巷里住,那房子可是你们家的祖产,你连祖产都敢卖,一百二十两却不敢用?“

    张屠急地冷汗直流,生怕被问倒了,被对方说自己的一百二十两是瞎说的,于是只得老老实实道出了真相。

    “好么好么!我说!那天晚上我去赌了!一百二十两是我赢回来的!你别以为我那钱是瞎说的想赖掉!我可是有人作证的!”

    李芳泽步步紧逼:“是谁立的场子?”

    “赖三,胡赖三。”

    “也就是说当晚在场的人,包括赖三,都知道你赢了这么一大笔钱,是也不是?”

    “是……”

    李寓怒拍惊堂:“张屠,你竟敢无视法令而赌博,本案结后,枷号两月!”

    张屠连连扣头,说:“老父母啊,小人听老人们*规,说只枷号一个月的,您如何给小人判两个月?”

    李寓瞪眼,呵斥道:“还敢反驳!你赌博在先,堂上撒谎在后,有碍本官断案,如何判两月不得?若再敢反驳,定判你三月!”

    张屠只得叫苦不已,又说:“小人不反驳,小人再问一句……老父母说的枷是多重的?”

    李寓终究是个仁慈的人,不忍用重刑,于是选了最轻的,再他看来,带着枷木在县衙前示众两个月,足以让张屠知耻而悔过了。

    “判你二十斤。”

    张屠这才放心了,枷木的重要有许多种,最重的百五十斤是有的,这种枷木带上了,几天就能死人!如今被判了二十斤的,于他来说,是十分轻的。

    李芳泽对李寓道:“大人,草民恳请大人下令把赖三压来当堂作证!”

    李寓点头:“作证是其一,聚众赌博,胆敢聚众赌博,其罪更大,须得速速将这厮拘来!”

    正要写押票,一个衙役在堂下说:“大人,您不用写了,赖三就在外头看审哩!”

    那赖三一听县尊大人要拘自己,本欲跑的,但想跑也跑不到哪里去,不等衙役捉拿,就从人群中挤出来跪在张屠的身旁了。

    “小人胡三,见过大人?”

    李寓问:“你就是赖三?”

    赖三道:“大人,赖三是街坊们给小人取的诨名,小人本姓胡,名三。”

    “张屠说你立场子聚众赌博,可是真的?”

    这却是没法说谎的,毕竟那天晚上的人都可以作证,赖三只得点头说是。

    李寓即刻判罪:“此案结后,枷号三月,枷木三十斤,罚钱十两!胡三,你服不服?“

    赖三哪敢不服?不服还不得又摊上不听教化的罪?只得点头说服了。

    李芳泽说:“大人,草民恳请仵作再将那日张屠从草民家中院子里寻的鞋子呈上来,让赖三试穿。”

    李寓知道李芳泽心里有谱,所以今天不管她说什么,就按着她的来。

    赖三听了这话,苦胆几乎吓破,狗急跳墙般地指着李芳泽:“你这是要做什么?怀疑是我偷了张屠的钱么?”

    李芳泽扬眉一笑:“你若是无辜的,何须这么心虚着急?”

    赖□□驳:“我可没心虚,是你小人,想把祸转到我身上,好呀,你这个歹毒心肠的!”

    “事实究竟如何,且等你穿了再说。”

    赖三不想穿,李寓惊堂一拍,衙役们虎视眈眈地在旁边守着,他却是不得不穿了。

    十分合脚。

    李芳泽立刻道:“大人,凶手就是赖三!”

    赖三大急:“胡说!这人的脚一样大的到处都是,难道穿得上的都是凶手么?你莫要忘了,你先前也穿的上呢!”

    不说这还好,一说李芳泽就觉得恶心了,那鞋子有一股浓烈的脚臭味,当时可把她熏坏了,她昨天洗澡的时候特地把右脚反复洗了许多遍。

    她指着赖三的右脚:“你右脚有疾,平时走路右脚向里拐,所以右鞋右边松的格外厉害,鞋底右边也薄一些。不信,请仵作看赖三现在右脚的鞋子,与泥鞋的情况一样!”

    那仵作听了李芳泽的分析,觉得很有道理,于是要上前脱了赖三的鞋。

    赖三知道真相已白露,心里素质差,于是冲出大堂想要逃走,却被衙役们逮住了。

    仵作立刻脱了他的鞋,细细一看,果然如李芳泽所说,和泥鞋一样,右边底子要薄许多。

    “大人,李芳泽所言非虚。”

    听案的刑名师爷说:“看来是赖三见张屠赢了钱,于是见财起意,赌完之后去张屠家偷了钱!还栽赃给李芳泽。”

    张屠立刻清楚了事情,朝赖三啐道:“好你个赖三,那天晚上你哄我吃酒,吃的大醉,原也是故意的呢!叫我不省人事听不到你的手脚动静呢!”

    这张屠,说来说去,也只有他钱的事,女儿死的倒像是不重要似的。

    李寓朝赖三喝道:“看来果然是你了,不然缘何要逃离公堂?来呀,左右!打板子!让他如实招来!”

    这板子打的实在,才二十来下,赖三臀上血迹斑斑。

    赖三哭天喊地:“大人!老父母呀,您别打了,小人招了!”

    “钱确实是小人偷的,小人周小官人曾踢了小人一脚,心里气不过,所以走的时候故意把鞋子丢在李大官人院子里了。”

    李寓道:“好险恶的用心,真是歹毒!似你这般的行径,不施以重刑,不足以警示人心!”

    刑名师爷又道:“想必这赖三进了院子,被张姑娘见着了,所以起了歹心,又见张姑娘有些姿色,便起了色心……”

    赖三急急道:“大人,大人!老父母诶!张姑娘可不是小的杀的啊,小的知道是谁杀的!”

    “是谁?”

    “是七角巷的夏秀才夏守言!”

    “那日小的正要从张家翻墙出去,却碰见了也正要出去的夏秀才,那张姑娘正在送他呢!张姑娘见小的偷了东西,说要告诉她爹,小的不许她去,否则就把他二人偷情的事捅出去,叫人人都知道,叫他二人名声扫地!张姑娘却说小的不敢,说她爹厉害着,要把小的打哑巴了!那夏秀才怕极了张屠,见那张姑娘嚷嚷的,就拿手中的衣物捂住了张姑娘嘴巴,谁晓得他个傻子捂住了鼻子,一捂就给捂死了……“

    堂外围观的民众听了这话,顿时议论起来,原来人是秀才杀的,真是大出意料之外。又想着之前说的张姑娘还被奸-淫了的,这么一想,就不免想到两人当晚颠鸾倒凤之事了。

    李寓立刻写押票给捕快们去将夏守言抓来,只是一个秀才犯了事,处理麻烦一点,还得去请教谕来听案,若是秀才罪名属实,就上报学政官,将其功名革除。

    捕快们这一去,花了近半个时辰。

    侯教谕觉得自己见到这辈子最稀奇的事,那就是李芳泽前一晚上还在宴会上和阁老侃侃而谈,第二天便沦为了阶下囚。

    这世间啊,真有许多怪事。

    而夏守言呢,在他心中,这个人是个老实勤奋好苗子,如今却被指为是杀人犯。

    按说秀才见到知县老爷是不用跪拜的,可夏守言心里素质实在太差,一进了大堂,双腿一软,就跪下了。

    也不等人问罪,就老实承认了自己杀人的事实。

    如此,真相大白,蒙冤的自然不用再蹲监狱了。

    周葛、陈掌柜和周家的仆人在外头欢欣鼓舞,气氛为之一变。

    可李芳泽的心情并未因此而好起来。

    周汇成被仆人们簇拥着回家去,他回首看李芳泽:“李叔叔不去我家么?”

    李芳泽淡淡一笑:“你回去吧,我去陈叔家。”